她把自己做的寿司装了一盒给他,放到店里的桌子上:“我做了点吃的,你吃饭没有?”季时韫背对着她擦桌子,声音淡淡的:“吃了。”徐雀澜点头,在店里转了一圈,又拿起了伞:“我去趟超市。”她咳了几声,站在门前的风口上,雨丝斜着刮进来。季时韫唇角动动,走到她身边:“……我送你。”徐雀澜上了车,两个人一路上谁也没说话。徐雀澜下车,看向驾驶室:“你和我一起吧,要买很多东西,可能推不动购物车。”季时韫推着购物车,徐雀澜将肉、鱼往车里放。她又装了五斤小排,转过头看他:“还要买点话梅,你大学时候吃的那种话梅现在停产买不到了,买散称的吧。再给粒粒买几袋山楂棒棒糖。”季时韫眨了一下眼睛,声音还是很低,听不出情绪:“话梅排骨做起来麻烦。”“你不是爱吃吗?”徐雀澜在货架前停下来,“你爱吃的东西就那么几样。”她背对着他,打算找一找银耳,一边找一边道:“有一次你兼职回来,盘里都空了。我原本给你做的话梅排骨,结果我弟弟来我们租的房子找我,见我不在,自己溜进来都吃了。我和他吵了一架,他在叛逆期,性格又很倔,我就把他拉黑了几个月。”她云淡风轻地说着:“我有时候说的话只是为了哄着他玩儿,他的脑袋就那么大,哄他什么他都当真。”季时韫一怔,他推着购物车,站在原地看她。徐雀澜已经走出两米,见他还停在原地,返回去看他:“怎么了?”季时韫看着她,眼眸闪烁。徐雀澜轻轻一笑,叹了口气,没办法似的,拉着购物车踮脚亲向他的唇:“小气鬼,摆几天脸色了。”后悔店铺还要再收拾一天,徐雀澜把饭菜送到店里以后回家备料。沈擎吃着徐雀澜做的话梅排骨,多吃了两块,季时韫就不高兴了。他累死累活忙装修,结果季时韫连口饭都不让他多吃。季时韫把自己做的菜让给他,自己吃徐雀澜做的,看样子心情又好了。他怎么说来着?季时韫的冷战最多三天。徐雀澜今天已经把大部分工具都搬到了店里,也在群里通知了新店的位置。拥有一家店其实她很高兴,因为以后不用再冒着风雨摆摊了。当初她有想过要开店,但是店铺经营的成本太高,所以她只是有这个想法。现在季时韫承担了店铺经营成本,她只需要放手去做就好。季时韫是个值得依靠的人,刘苏和彭芳都这样评价。徐雀澜不否认这一点,但是刘苏和彭芳大概都是以她们那个死去的老公作为评价标准的。和那两个死人相比,季时韫当然是个很好的男人。她知道季时韫期待婚姻,期待一个美满和谐的家庭。可是她现在还做不到——有时她想,这一生,她还有办法说服自己吗?所以她不会尝试说服自己。徐雀澜打开门,徐怀信倚在楼道的墙上,手臂上的血一股股流下来。他哀怨又委屈地看着她,左手捂住右臂,修长的手指被鲜血染红。“姐,我受伤了,”他补充道,“季时韫干的。”徐雀澜脸上还是没有表情,徐怀信撒谎成性,她已经不去分辨他话语的真假了。而且季时韫最冲动的时候也不过是和章壹你来我往的打了一架,他绝对不会手持凶器去莫名其妙地给徐怀信一刀,把他刺的手臂流血。她走上前,拎着他的短袖袖口,掀起来看了一眼:“去急诊吧,我弄不了。”徐怀信眼含泪光看着她:“你不送我去。”“你现在也二十多了,不用什么事情都我陪着。我有工作,有孩子,没时间整天陪你胡闹,”徐雀澜看着手机上的时间,“自己去吧。”徐怀信眨了眨眼。楼道里没人,他走上前,从身后抱住她。他比季时韫稍微矮两公分,但也比徐雀澜高个二十厘米左右,而且用的力气又大,徐雀澜一时很难甩开他。徐怀信一包牛劲儿,抱着她,像个孩子一样啜泣:“我在流血。”徐雀澜语气很累:“我看到了,所以我叫你去急诊。”他在她耳旁威胁:“你不送我去,我就坐在这里流血流死。”徐雀澜对他的威胁毫不在意:“那季时韫只会连夜把你打包送去火葬场,连送你去医院都不会。”徐怀信笑了笑:“你也知道他心黑。”他刚刚委屈的神情消失得一干二净,嬉皮笑脸地抹着眼泪:“我去医院了。”他只是为了抱徐雀澜一下而已,如果平白无故地抱,徐雀澜会给他一巴掌。受伤了,流着泪抱,徐雀澜会给他一个含有百分之一心疼的眼神。他觉得那个老不死的基因也不算一点用处都没有,徐雀澜这一生再怎么厌恶他,都改变不了他们血管里流着相似血液的事实。